第十章(1 / 2)

“哎呀呀,这种心性,这种力量,这种性格,为什么偏偏被认主了呢。”

“唉,好好的小姑娘,豁起命来就像不是自己的那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何苦对自己这么狠呢。”

“都说女孩子应该在家里刺刺绣,缝缝衣服,做做饭,你一柔弱女流,何苦选这么一把刀。”

“刀为天邪,人亦是至邪,人驾驭刀,而非刀驾驭人,两种邪性融合,竟然还能保持神智,物极必反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这么重的伤,换成普通人早死了,你竟然能活下来,真是命大啊。”

“这杀气冲云霄的……姑娘你究竟前三世后三世都是干什么的啊……”

耳边总有这样那样的话语在喋喋不休,听起来像是一个人说的,有些时候,会一连串说完,有些时候又隔很长时间,总之她耳边似乎没消停过。

盖在身上的被子好像被阳光晒过,暖暖的,能够让人升起莫名的依赖感,懒洋洋的,不想起床。嗯,和小时候赖床的感觉是一样的,躺着睡觉很舒服,被叫起来很痛苦。于是,不自觉地耍赖。

嗯?不对,身上传来的痛感否决了夜沧澜的梦境,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伤处是真的,眼前的屋顶依然是石制的,窗棂是上号的雕花红木,一切依然还是那么古朴。

“素……还真?”

她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忘了自己身受重伤,用力翻身下床的后果便是直直从床上跌落,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

“你你你,哎呀,你这种做法可是戳中了吾之心窝,痛在你身,痛在吾心啊。”夜沧澜眼前一花,便被一人扶起躺回床上。

不应该是这个陌生人的,素还真清清楚楚死在她的面前,杀人和死人不同,看着他人死和看着朋友死又不同。尽管夜沧澜嘴上说着不把素还真莫召奴他们当作朋友,但她的做法早已超越了朋友该做的范围,仅仅是鸭子死了嘴巴硬罢了:“放开我!我要天策真龙偿……咳咳咳……”

这个儒雅的声音处处透着无可奈何:“你冷静一点啊,那个清香白莲素还真很好,有人救了他,他死不了武林现在很平静不是么~~你好好养伤,伤好了再去做别的事就是对我不辞辛苦千里传音拜托人救你的最大谢礼了~~虽然你血多,也不能这么吐啊。”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声音有一股让人能够安静下来的力量,因为亲眼见到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夜沧澜是在极度恐惧这样的经历下,才强行封闭自己,刻意不去面对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不会再受伤害。多少年的自我催眠,导致她乍见素还真之死时情绪失控。

可这个人告诉她,素还真没死,被人救走了,他……是谁?

“哎,现在难道进入了男人女人化,女人野人化的时代了么,就算真是这样,身体是你自己的,多少爱护一下如何?”

这人苦恼地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什么让人自动生出亲近之意。

依照他的话,让自己平静下来,夜沧澜这才发觉,对方的手还搭在自己肩上,顺着那只手望上看,纵然是她,也不得不同意,这人从声音到气质,再到容貌,都是让人升起如沐春风的暖意。

很是轻便的淡蓝色公子袍,腰间插了一把折扇,神情处处透着轻松自如的潇洒,目光是一泓秋水,唇角带着天生自然的笑弧,长发披肩,漆黑如墨,头上一顶束发轻冠,别着两根轻盈长羽,为他平添了数分的飘逸。一眼望去,好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

“我叫金子陵。公子先生什么的称呼可以免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蓝衣人见她暂时无碍,松开右手,拔出腰间折扇轻摇几下,态度像是对自家晚辈一般:“你静养,我不吵你。”

说吧,他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房间,与他之前化光冲进正正相反,只是,他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唉,谁让我对有剑缘之人就是没法坐视不管呢,新铸的那把剑竟然跟我指名了主人,天邪刀那么邪,居然也没能反噬了她,活了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啊。”

那唠唠叨叨的剑缘什么的夜沧澜没听懂,她是浑浑噩噩地记住了这个蓝衣唠叨公子哥,叫……金子陵来着?

这地方叫寂山静庐,一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样,外界的任何变故都影响不到这里,浅谈之下夜沧澜了解到,天策真龙的老巢离此相当遥远,至于是谁把她救到了这里,金子陵表示,日后她总会再见到那个人的,但夜沧澜隐约觉得,自己会被救,和这个人脱不了关系,不是他出手,但是他授意。

难道我一辈子都要活在受人恩情之中么?

“来,把今天这份药喝完,你就可以告别这黑漆漆的药汁折磨了。”

金子陵笑眯眯地端上一碗黑到透亮的药汤,心中的挫败感是无比的重。人家小姑娘喝这种东西都会皱个眉头喊个苦,她倒好,哪次都是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那架势比干杯都豪迈。

喂喂喂你不是吧,这就全喝光了?那他那一两黄连粉不是白下了?

夜沧澜放下药碗,其实心中也是纳闷的,这么正宗的苦味是怎么来的?她要是知道某人为了看她变脸特地加了料,指不定会不会把夜澜刃劈到面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家伙头顶。

唉,冰山脸什么的太无趣了,大好的人生连点表情都没有,这不是浪费了么。

金子陵摇着扇子在夜沧澜面前坐下,用他那张人畜无害俊脸呲着小白牙牙露出了老少通杀的笑:“沧澜啊,我知道你肯定在好奇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也看到啦,我是个铸剑师,生平以铸剑为好,某天呢,我铸了一把剑,喏,就是这把。”

他将一方剑匣摆放在了桌上,剑匣内是一柄流光四溢,通体透紫,隐隐可见点点星芒的三尺长剑,这柄剑最宽的地方不过一指,最窄不过半指,虽是细致万分,却能感受起散发出的狂傲之气。

“如何,沧澜,你对这把剑…………”

“没兴趣。”

“噗!”

金子陵一口茶水喷了老远,颤抖地指着夜沧澜:“沧澜,你,你这句话插中我的心窝,非常之痛啊!”

没兴趣没兴趣没兴趣,金子陵就觉得有无数只乌鸦围着他哇哇地飞,多少人求他铸剑而不得其门而入,这姑娘居然告诉他她没兴趣!

“你要怎样才会有兴趣?”金子陵实在不想这么问,但……谁让这把破剑非夜沧澜不可呢!那句话好刺耳好扎人啊~~

“夜沧澜从不平白接受他人馈赠。”

好吧这才是原因么,但这可遇而不可求的际遇是多么的难得啊~~他金子陵不但把人救回家,还亲自说要赠剑诶,为什么她能这么淡定地拒绝啊~~

“沧澜,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名剑铸手金子陵诶。”金子陵已经开始耍赖了,没听过他的名字总听过他的绰号吧~~虽然他很不喜欢名扬江湖经常被人来骚扰,可遇到夜沧澜这样的人,说不定会有点用呢~~

“不知道。”

呃……

金子陵再次体会到了寒霜过境的感觉,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很有名?”这句曾经噎住了不二刀的话再次出现在金子陵耳边,金子陵的反应可要比不二刀鲜活多了,他一副很是痛苦的样子捂住心口:“哎呀呀,你这句话,再次插中吾之心窝啊,难道是吾隐居的时间太久了,成为籍籍无名的小卒了?”

“抱歉,我入江湖不过月余。”夜沧澜竟然觉得自己真的打击到他了,破天荒地用很真诚的口吻来道歉。

哦好吧,初入江湖……初入江湖竟然能卷入人人避而不及的厮杀中?!起肖啊!金子陵看火星人似的看着夜沧澜,听忆秋年说她因为素还真死在他面前而失控,他还以为她跟素还真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呢!!不过,果然是性情中人啊,难怪这把死剑一出世就闪出一道剑气指示出非她不可。

“你试一试呗,如果觉得真与它不合再拒绝也不迟,若是无缘,它也可以自动死心。”

金子陵怂恿着夜沧澜试剑,许是她觉得自己打击金子陵打击的有些狠了,无可奈何地将长剑取出,握在手中。

突然-------

一道宛若琉璃光柱的七彩光华冲天而起,穿透屋顶,直达云霄,维持时间不过短短数秒,随后,夜沧澜的眼前走马观花般出现了无数碎片场景,有她在过去所经历过的难忘景象,也有那一日初见非凡公子时,非凡公子身上出现的黑气,转眼景象一变,她竟是看到了非凡公子自爆的那一幕。画面倏转,她只来得及看到东陵少主浑身血光,颓然倒地,却看不清他对面持剑的人。最后,画面破裂,一切再度归于平静,只有对面目露惊愕但人很平静的金子陵能够告诉她,她方才所见皆为幻象。

金子陵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看到她平淡如水的面孔上闪现各式各样的微妙的变化,有茫然,有愤怒,有欢愉,有失落。

“这把剑的特性是什么我不知道,它和我之前所铸的剑都不同,它的一切都是未知,我唯一了解的,是大约两个月前,当我以千年寒潭水萃取此剑时,此剑突然迸碎一角,冲向天际不见踪影,而后便向我传达了信息,让我去寻你。”

金子陵不可能给她解释太多,只是简单地说明里为何这把剑非要认她为主的原因,“你的身体里应是有一块它的碎片,当你握住此剑时,碎片已与它再度合一。”

“是未来。”

夜沧澜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依照金子陵所说,这把剑问世的时间,正好与她穿越那会吻合,换句话会所,是这把剑把她从空间的另一端拉了过来。她方才看到的那些,都是这把剑给她的。这么玄的事……可能么?

未来?

金子陵耸耸肩:“你是说,它可以让你看到未来么,就算看到了,又能怎样?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所谓未来,也许有无数的可能性,只要你想做,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人嘛,活着就是为了创造未来,如果你不想去创造,当然只能跟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了。”

“这把剑……叫什么?”

“苍云。呐,这是剑谱,是我专门优待你的福利,你之前是用刀的啊~~用刀的方法和用剑不太一样~~当然我不是不让你再拿刀,你可以一起修炼嘛。给你十天的时间,顺便让我考验一下你用剑的天赋,怎么说苍云都是我的孩子~我要确定你一定不会亏待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