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外面非是庑廊,而是一块葱郁的草地,草地占满了九成的院子,院子中间一条青石路,青石路通往前殿的侧门,另一端则通往院子与外面相连的月洞门。
倘若她记得不错,月洞门出去,甬道通向她初筠宫最西面的宫墙。
也就是说,这个扮成姜嫔身边大宫娥冰霜的自称西参的桩子,是从她宫里的西面翻的宫墙入内的。
她宫里不管哪一面的宫墙,都是有内侍宫娥站守巡视的,能避过她宫里的这些人,即便西参在她跟前未有动过手,据此亦能大概了解到其身手的不低。
作为大魏公主,身边自然也有身手甚高的侍卫,但那只限于出宫时随行,平日里于大内之中,身边只跟着宫娥内侍。
今晚乃是年宴,参加年宴而进宫的官眷随侍者皆只能带一个,而大多随侍皆为普通的仆婢,也有带着身手不错的随从私卫。
西参既能同她表明真实身份与假扮身份,且以真面目面对她,同她转述其主子让其来见她,要她如何配合助她脱离眼下此困境,却又拒绝透露其主子到底是谁,那么足以说明一件事儿,西参的真面目并未在武英殿露过面。
换言之,西参就算在年宴走动,于殿内展现的也是姜嫔身边大宫娥冰霜的脸。
这般之下,她猜想着西参背后的主子,无疑大海捞针,毫无意外。
朱柯重新把窗台关阖,转过身看着非雾非雨同样慌里慌张的两张脸:“刚才那人的话儿都听到了?”
非雾非雨异口同声:“听到了。”
“照办。”朱柯决定拼一把,纵然她深知不能轻信他人的道理,然则现下的情况,已容不得她再瞻前顾后,不拼,等待她的便是深渊,拼了,或还能看到明日晨起的金乌,“镇定些,今晚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交易,她应了。
那交易,便得值当!
非雾非雨彼此交换一眼,殿下无事儿,她们方能无事儿,殿下有事儿,她们必死无疑,最坏的结果浮上心头,惊骇至最顶峰,反而将慌乱压了下来。
她们心一定:“诺!”
二人铿锵的声音引得朱柯重新看了她们一眼,而后缓缓笑了:“很好。”
她身边的人虽不大得用,然胜在忠心赤胆,她不是完全没有赢面。
至少,被她刺了几个血窟窿倒地,流了一地的鲜血,她眼睁睁看着断了气儿的那外男,已被西参扛走处理。
非雾非雨眼见希望在前,不再被吓得浑身颤抖,西参将已死的外男带走,余下的残局便由她们亲手收拾干净。
另还有两名内侍守在外间,亦是朱柯信得过的心腹内侍,故而善后的一切,他们知晓,并坚守在外间,防止非雾非雨擦拭内室地面血迹之际,有谁突然入内撞破。
外间有俩内侍守着,内室有非雾非雨在收拾,朱柯静坐在桌边,慢慢沉下心,等待着西参抢先何把总一步来见她,与她通气如何推进进展巧妙避祸的后续。
她打起精神,回忆着西参同她说的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强化着每一个步骤的精准性,势必达到一击击中、毫无后患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