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姐儿们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要为了什么而奋斗,家世、学问、社交圈都是她们自我加值的手段。也许这样是为了过得更好,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表面上过得更好而已。
季陆离不想认命,不想就这么一日一日地计算着自己的价码,等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就把自己卖了出去。
可是,她似乎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前面的及笄礼办得异常热闹,今日的主角任齐澜上身着一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褙子,内里搭配一件散花百褶袄裙,里外都用品红色衬底,明亮艳丽,人群里格外出挑。
她笑意盈盈地略一服身,让许国公夫人将一只特意打造的发髻插在自己的发间。
即使隔了好远,季陆离都能感觉到那只发簪上银子的味道。
可是这只簪子,和将将十五岁的任齐澜一点都不配;即使是任齐澜大方得体的笑容,在季陆离眼中也和十五岁的年纪一点都不配。
季陆离有些兴趣索然。
一转头,才发现任齐瑞的眼中也闪着暧昧不明的光,似乎并不是替自家长姐欢喜的。
任齐瑞伸出一只手来,将季陆离的头扭向舞台的方向,没好气地说,“观你的礼。”
季陆离自然不会懂任齐瑞的心情。
任夫人被任大人伤得灰了心,连带着对几个孩子也不亲近。他从小就是由长姐带大的,对长姐极为敬重。
任齐澜把他教得很好,知书识礼,满腹诗华,而且为人正直。任齐瑞从不会因为出身而轻贱别人;不论是对百姓还是对皇子,都是一副坦荡不羁、不卑不亢的态度。
任齐瑞本来觉得及笄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就像每年他都陪伴长姐过生辰一样。
不过,院子里的嬷嬷却说,长姐及笄了,就要开始考虑婚嫁的事了。
他知道长姐性子强,但却始终要服从家中的安排,哪怕那个人并不是长姐属意的。
婚姻这件事,长姐始终避无可避。
知道了这件事,任齐澜及笄这件事在瑞哥儿心里变得无比沉重。他反而希望这一天可以晚点到来。
但它终究还是会来。
长姐在人群中笑得越明丽,任齐瑞的心里反而越悲凉。
他曾经发誓一定会让长姐过得好、过得随心所欲,不受这些俗礼的限制。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肩膀太窄了,窄到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任齐瑞本不是这样的性子,他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想做什么都做得到的京城瑞少——他并不想让这个今天才刚刚见面的季家四丫头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
还好,季陆离也好像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俩就这么互相做着伴,然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