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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番外三(2 / 2)

周兰茵知道若澄的性子,谅她也不敢在王爷面前乱说,这次就是特意过来敲打一番的。现在王爷回来,该做的表面工夫还是得做。

“马上要过年了,你们主仆三个若有要采买的东西,一会儿拿纸笔记了,送到西院。另外我看这院子有些冷清,明日派几个婆子来打扫,顺便再搬几盆海棠装点一下,也喜庆些。我还叫了绣娘来府上,再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若澄摆手道:“我的衣服够穿,不用了。”

周兰茵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你去平国公府上做客,难道还要穿着去年的旧袄裙吗?传扬出去,旁人会笑话晋王府的。”

若澄瞪大眼睛,没明白周兰茵话里的意思。她为什么要去平国公府?

周兰茵也不欲久留,扶着香玲起身道:“平国公夫人送了帖子来,邀你我去府上做客。到时我来接你。”

说完,也不等若澄再说什么,轻飘飘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李妈妈跟在周兰茵身边说:“夫人何必真的带她去?到时候借口她生病不能去,不就行了?”

周兰茵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愿意带着她?平国公夫人跟太妃有私交,从前在宫里见过那丫头几次。这次特意叫她,大概也是冲着太妃的面子。若说她病了,到时候那边追问起来,我要怎么回答?再说这请帖是李怀恩给我的,那厮猴精得很,也不晓得是否拆开看过了。若他到王爷面前说了什么,我也没法交代。”

香玲嘀咕道:“若是能想法子把她弄走就好了。她身边那两个宫女,可厉害着呢。”李妈妈毕竟年岁大,说话能镇得住场面,香玲可就不同了。每回撞见碧云,想仗着周兰茵的势逞一下威风,反倒被对方压一头。

当过宸妃身边的宫女有什么了不起?她们的旧主子早就被拉去殉葬了。

周兰茵看了她一眼:“香玲,你可别存什么心思。她到底是太妃身边的人,弄得难看了,别人会说我们刻薄。再等两三年为她说门亲事,置办一份嫁妆,也就能名正言顺地送走了。”

香玲低声应是,她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哪里敢真做什么事。周兰茵又对李妈妈说:“一会儿,你派个人到沈家传信,告诉沈如锦去平国公府的日子,叫她好生准备。”

李妈妈有些不乐意:“夫人,咱们可是去了好几次琉璃厂才能跟平国公夫人搭上,现在却要便宜了那小蹄子。”

“应该说是我利用了她的本事,才能结交到平国公夫人。说起来沈家的确是家学深厚,那沈如锦不过十四岁,居然能鉴定书画的真假。若不是沈家无人在朝为官,她父亲又是个清高自傲之人,以她的才气,也不会需要我来牵线搭桥。就盼着她到时候别忘了我这抛砖引玉之人。”周兰茵怅然地说。

李妈妈讥笑道:“夫人莫不是忘了,刚刚那位也是沈家的姑娘呢,只怕到现在都识不得几个大字。到时去了平国公府,说不定还会出丑。”

周兰茵嗔了她一眼,怪她多话,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她其实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在府里很少见到周兰茵,两个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她与碧云、素云的想法不同,在宫里时锦衣玉食,但那些东西本就不是她的。有或者没有,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再说王府的处境她也不是不知道,想跟宫中一样是不可能的。

她特意选东院,不仅是为了避开周兰茵住的西院,减少彼此间的冲突,而且东院清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墙外面有宸妃当年手植的梧桐树。与之毗邻而居,仿佛还伴着宸妃一样。

至于请先生的事情,也的确不能怪周兰茵。

周兰茵给她请了先生,但那位先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没有用心教她。论语她已经读过了,她曾建议先生换一本讲,但先生觉得她好高骛远,罚她抄写上百遍。她为了抄写连续几夜没睡好,上课时便没有精神,最后一天还睡着了。那先生觉得她无药可救,一怒之下就离开了。

她知道王府的难处,她想学的东西恐怕普通的先生也教不了,就告诉周兰茵不必再费心了。

“多谢王爷。正如兰夫人所说,住处是我自己选的,因为这里清净。至于先生是被我气跑的我资质愚钝,大概没什么先生想教我。”若澄回道。

朱翊深看她就像缩在壳里的小乌龟一样,怎么敲打都不肯出来,便道:“你在宫中时,常去华殿外听讲。是那个先生的学问不如那些翰林侍讲?”

若澄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连自己去华殿的事情都知道,还以为他从不曾在意过这些。她也不知该怎么说。府库的那个爷爷实在太厉害了,别说府里请来的先生,就连翰林侍讲都不如他。他给她讲书法,讲字画,从笔法到朝代背景,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她想学这些东西,不想学那些儒家经义,她又不打算考科举。

但她跟爷爷有过约定,绝不把府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连宸妃娘娘都不知道。

等了半晌,朱翊深没听到她说话,决定不再追问,只是道:“从正月开始,每隔两日到留园一次,我教你读书。”上辈子,他们的关系便是从教她课业开始改善的。沈家那个先生,有几分本事。

若澄吓了一跳,终于抬眸看他。他,他要亲自教她?晋王的治武功,先帝在世时常向众人夸赞不已,说此儿最肖他。她在华殿外听讲的时候,也总听那些翰林侍讲将晋王作为皇子皇孙们的榜样,说他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他肯教她,她受宠若惊。

但她真的怕他,不仅是因为初见时的冰冷相对,还因为一件她难以释怀的事。

“王爷的好意,若澄心领了,但”她斟酌着怎么拒绝。

“此事已定,不必再说。”朱翊深斩钉截铁道。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繁星落入春水,温柔得如同梦境。朱翊深的脑海中再次浮现那铃声和茉莉香气,竟有点不自在,移开目光道:“此处光照不好,若不想住西院,便搬到北院去住。”反正王府以后也不会有主母,北院空着也是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