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虽过了,赵桐却还是不能懈怠,因为四月份便是府试了。
既然过了县试,府试总要试上一试,万一见鬼过了呢?
而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还有努力的时间。
按照先前同书院的约定,赵桐又开始回书院听课了,毕竟是教了这么多年的先生,对四书五经这些东西还是很有见独到的解的。
赵桐在书院的这些日子也的确学了不少东西,然而有益处自然也有弊处。
这弊处自然是,要每日面对一众心思各异的同窗,如此这般赵桐也着实心累,赵岩这个无脑的且先不说,便是邓嘉来同自己的关系更是敌对更是水火不容了,先前只是碰上面时冷眼相对,现如今却是非要凑到脸前,狠狠挖苦讽刺一番。
想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自己确实是逼着他哥哥下跪磕头了,可那又怎样,如若不是他们欺凌侮辱在前,自己定然不会逼着邓嘉成下跪道歉的。
梁子既然已经结下,就无所谓是大是小了,是以邓嘉来的讥讽,赵桐均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笑话,我一个活了二十几年的人会弄不过个小娃娃?嘁,根本没在怕的!
就这样,每日书院学习之余还能锻炼一下口舌,对赵桐来说很是劳逸结合了……
转眼间便进了四月,四月中旬便是府试的日子了。
府试是童生试的第二场,通过县试后的考生便有资格参加府试。府试在管辖本县的府进行,由知府主持。参加府试,报名、保结,与考试的场次、内容同县试差不多,但保结的廪生要多一名。
淮阳县所属上陵府,且从淮阳县到上陵府,马车大约需要一日半的行程,并且又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万一在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而且又要寻找好落脚的地方,先提前熟悉熟悉考试的地方,怎么算都需要提前四五日过去的。
赵桐是这般想的,其他人自然也是这般想的,是以刚上路不久,便遇到了许多书院比较不讨喜的熟人。
例如邓嘉来,再例如赵岩。
邓府的马车超过赵桐他们,未做丝毫停顿,便又继续向前了。
且说赵老爷公事繁忙,自是挪不开时间送他去考试,是以又是赵夫人送考,只两个仆人随行。
倒也巧,赵岩他爹赵怀仲不知何缘故也未去送考,所以赵岩也是赵岩他娘送考。
赵岩家的马车行至赵桐马车旁侧时微微减速,赵岩他娘撂了车帘,依礼同赵夫人问过好后,随即又隐回了帘后。
然后赵岩他们本来悠哉平稳的马车却是突然加了速,然后便扬长而去,徒留下一地飞扬的尘土。
赵桐这边赶车的人见状回头,隔着车帘隐隐约约地看了一眼车内的赵夫人和赵少爷,却见二人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赵桐一动不动是因为在百~万\小!说,马车行得不快,加上要去新地方内心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他想着寻些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然而本就是应考,车上只带了一些书和衣食用品,是以只能百~万\小!说。
赵夫人一动不动是因为在闭目祈祷,一心祈祷着自家儿子府试顺利,听到外面突然加快的马蹄声,觉得打扰了自家儿子的学习,是以也顺便祈祷他们快马翻车……
四月份的白昼同二月相比已经长了不少,是以赶路的时间又长了些。
赵桐他们一行人踩着晚霞进了濉溪县的县城,濉溪县是同上陵府相邻的一个县城,是以明日再行半日的车程,便可到上陵府了。
进了县城几个人便放下心来,如此一来住宿问题自是不用担忧,向路人询问了临近的客栈后,赵桐他们一行人便又匆匆地向客栈赶去。
却说又是巧了。
赵桐他们刚提着包袱进去,便看到在楼下用餐的赵岩一桌人以及邓嘉来一桌人,看他们二人的样子想必是已经入住多时了。
赵夫人同小二要几间中房,一行人随即便上了楼,待东西放置妥当,再下来吃饭时,邓嘉来及赵岩那些人皆已不见了,想来是用过饭,已经回房歇息了。
赶路倒也的确是累,并且一路上也基本上未怎么吃东西,所以,赵桐晚饭时扒拉了三大碗米饭才微微有些饱腹感,赵夫人最后又拨给他半碗米饭,如此,赵桐才将将填饱肚子。
赵夫人看他吃的酣畅便忍不住开口,“先前县试我让你带两个炊饼你还不乐意,你看看你这胃口,可是大如牛了,而且再看看你这身子,这些日子也长胖了不少呢!”
赵夫人说得夸张了些,胖倒还不至于,只是身形没有先前的那般羸弱单薄了,倒是健壮了几分,然而同那些习武的健壮还是有区别。
赵桐汉子般活了这么久,虽然依旧磨灭很多女儿心,可依旧有那么几分女儿心坚守如初,这其中就包括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胖。
于是赵桐当即微微一愣,视线默默转道桌上的几个大空碗上,深吸一口气憋着不出,一手缓缓颤抖地移到肚子上,鼓的!
赵桐顿时内心惊悚,中年人各式各样的啤酒肚涌上心头,“你值得拥有”的声音魔性地在他脑子里响起,回荡无穷,赵桐一个没忍住泄了气,于是肚子更鼓了。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良久赵桐才艰难地开口似是同赵夫人说,又像是同自己再说,“我是在长身体。”
嗯,没错,我现在是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又饿了这么一天,吃这么些东西很是正常,吃得多了肚子鼓起来更正常了,等明天一起来,我还是俊朗清瘦的我!赵桐如是安慰自己道。
赵夫人见他碗又空了,便开口道,“可用再盛一碗饭?”
赵桐闻言有些激动地抱起饭碗,扣在怀中,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饱了,真的饱了!”
赵夫人皱着眉头看他,“这么个护食模样,哪里像是饱的?”
赵桐头又摇的像个拨浪鼓,“饱了饱了,真的饱了!”
说完一撂碗,说了句“我去温书。”便扑腾腾地往楼上蹿。
回到房里,赵桐难得没有一屁股坐到凳子百~万\小!说,而是拿了书本在屋里踱着步低声温书,来回转了几圈,倒出了些许薄汗,于是便挪到了窗前……
邓嘉来正坐在窗下,静心看着自己的书,却突然听到丝丝读书声,却像是隔壁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开了窗子想听的真切些。
果然窗子一开,声音大了几分,邓嘉来听着这声音觉得很是耳熟,未几便反应过来这隔壁的人是谁,听他《中庸》被得甚是熟练,又想起一个多月前大哥受过的辱,不免怒上心头,狠狠阖上了窗户,转身开了门,便往楼下走去……
赵桐听到“嘭”地一下关窗声,想来是自己读书的声音扰到别人了,是以蹑手蹑脚地关了窗子,坐到桌前,倒了些茶水在桌上,以手为笔,沾着茶水开始在桌上默写。
第二日一早,几家人里却是赵岩家的马车是最先离去的,其次是赵桐,最后是邓嘉来。
赵桐和赵夫人坐在马车里,赵桐依旧是温自己的书,赵夫人依旧是祈自己的祷。
行了小半日的路程,他们却是被人拦住了。
赵夫人掀开车帘看了看,却是赵岩和她娘,旁边一辆掉了车轱辘的马车。
赵岩她娘见他们看了过来赶忙满脸堆笑,“嫂子,您看这马车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您要不行个方便,载我们娘俩一程?”
赵岩站在一侧,面上一副难堪的模样,谁曾想自己也要在他面前有如此低声下去的一天。
赵夫人看到掉了车轱辘的车,第一反应便是祈祷成真了,随即才轻咳两声,虽是不情愿,却还是请了他们娘俩上来。
赵岩她娘很是感激,上车后先是好生夸了赵桐一番,什么文曲星下凡,什么一看就是不简单的孩子等等等等,夸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赵岩只安静地坐在一角听着,赵桐是听得直翻白眼,赵夫人听得却是笑魇如花,合不拢嘴……
问了车夫,得知离上陵府的路程不远了,赵桐是松了一口气,总归是一会儿便要同这二人分道扬镳。
却说马车突然惊了一下,左右很是不稳的晃荡了几下才又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