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课间操徐喜没到,被学生会风纪部值班人员查到了,大家一阵哄笑。
徐喜体质比较差,总缺席集体活动,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太愿意带他玩,有人看他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何哲隆就是其中一个。
上课铃响过好久,刘知玉还没来上课,教室里开始有嗡嗡的议论声,班长吴蓉蓉站起来维持了好几次纪律。
大半节课过去,刘知玉才面色铁青地走进教室,一句话没多说,把何哲隆叫进了办公室。
何哲隆低声骂了一句,把手上的游戏机草草塞进书包,跟上去。
下课时大家议论纷纷。
何哲隆不在,贺铃娜终于敢穿过大半个教室过来找赵清。
“你知道吗?徐喜被人报复了!”
“怎么回事?”
“课间操徐喜不是没来么,结果被人在卫生间揍了,搞得一身恶心死了!”
贺铃娜还准备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受惊的小鹿一样逃走了。
赵清转头看到何哲隆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何哲隆没坐下,伸手拿了书包就走。
梁轶叫住他:“出什么事了?”
何哲隆气急败坏:“徐喜那孙子,污蔑老子,艹,老子揍他还用撒谎?刘知玉居然信他,还把我爸叫来,我不跑了我爸要打折我的腿。”说着大步走到前排,一脚踹翻了徐喜的课桌。
吴蓉蓉吓得一声尖叫:“何哲隆你有病啊!”
何哲隆皮没有半点诚意地认错:“抱歉了,下次会提前打声招呼。”
话音还没落,人影都不见了。
梁轶似乎对何哲隆的行为见怪不怪,头都没抬地在纸上涂涂画画。
何父这天并没有来学校,而是让自己的助理来了,和刘知玉在办公室聊了会儿就走了。
徐喜换了衣服一直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梅没出声,刘知玉也没再提这件事,这件事好像真的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大家私底下聊起来理所应当的样子,学校赞助费的大头可还指着何家出呢!
梁轶听见这话一声嗤笑,神情嘲讽。
赵清恰巧也听见了这话。
她看着梁轶,不解地问:“这件事明明不是何哲隆干的,他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有解释的必要么,大家不都以为自己知道真相了。”梁轶语带嘲弄,似玩笑又似感叹,“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
“何哲隆或许有些地方做的不太好,但总体上是个好人,嗯......你也是。”
赵清这话不是阿谀奉承,见惯了成人世界的光怪陆离,隔着十年的光阴往回看,她确实看到了许多从前忽略的东西。
少年时的爱恨情仇来得直白莽撞,有些事是错了,但不是恶。
梁轶认真地盯着赵清看了几秒,终于开口。
“赵同学,你这个样子是会被骗的。”
四目相对,赵清指甲陷进肉里,掐出几个浅浅的月牙。
怎样都好,只要你活下去,怎样都好。
梁轶似乎意识到赵清炽热的目光,有意转开眼睛。
赵清此刻却是下定决心,她想要离眼前这个少年再近一点,在他站到十楼的天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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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五放学,何哲隆都没有再出现过。
铃声一响,大家像放出笼子的鸟,过了一会儿人就快走光了,只剩郑佩、梁轶还有......赵清。
赵清看见郑佩下课时来找梁轶,让他放学留一下,于是赵清也拖拖拉拉地收拾东西,直到现在还没走。
梁轶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直到郑佩站到他跟前才摘了耳机。
郑佩纵使有些憔悴也不掩明艳的五官,扎马尾的蝴蝶结都歪了,咬唇对梁轶说:“能不能换个地方,我想和你谈谈。”
梁轶没什么表情:“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郑佩看了赵清一眼,眼神中表达了让她赶紧收拾好就滚的意思。
赵清装作没看见,东翻西找,小声念叨着:“欸我橡皮呢?刚刚还在这啊,啊,尺子也不见了,在哪呢?”
郑佩半天不说话,梁轶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郑佩貌似下了很大决心,说:“梁轶,我想我还是喜欢你的,如果你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解释清楚,我就原谅你。”
赵清内心摇头,郑佩的性子向来直率,但梁轶可不吃这套。
“我不想解释,你既然已经提了分手,那就分手吧。”梁轶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击碎眼前少女所有坚持。
郑佩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倔强的样子可谓楚楚动人,她努力用冷静的语气说:“好......很好,梁轶我。”话一说完,转身走了,毫不留恋。
赵清目瞪口呆,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郑佩说脏话。
梁轶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低头把耳机线温柔地慢慢卷起来,低声喃喃,几乎要听不见:“一个一个的都是这样,也好......”
梁轶这幅样子,看似温和笑着,实则孤独尖锐到了极点。
赵清看着很不顺眼。
今天天气很好,白日里晴空万里,到了傍晚,橘色的夕阳把天空染红。
窗户半开着,晚风轻柔,摇着窗外绿叶,黑板上写着假期的作业,值日生的名字还没改,教室里课桌上的书东倒西歪。
就是此时此刻,上帝让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
很不合时宜的,赵清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啊!找到了!原来在这!”
梁轶兴致不高,没理会赵清,把书包甩到肩上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