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乐了:“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讨论择偶呢?”
“生物总要……繁衍的。”啸夜艰难地说着话,“从择偶标准可以看出某个生物种群的习性……”
总觉得脚踝处的肌肉被撕裂了一样,疼。
“噗,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隔壁生物学院上课的讲师——诶诶诶这儿右转。”喻南指完路,仔细想了想,“人类嘛……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不外乎就是自身魅力和身外之物的多少……前者包括颜值、身材、性格……后者嘛……”
喻南不愧是个理科研究生,讨论起“择偶标准”这个命题的时候也用自己习惯性的归纳整理逻辑一点一点排开来讲,她还以为啸夜真对这个命题很有兴趣,简直拿出了给人授课的架势在分析,说着说着还觉得有些细节不太对,下意识地在心里反复推举见过的实例来验证——毕竟她自己没什么经验——不知不觉就絮絮叨叨了很多。
然而其实啸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脚疼得有点反常。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很确定。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更别提这么点小伤却疼成这样,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母星的生存环境本就恶劣,他们那一族,每一位族人的身体素质都十分优异,幼崽出生后只要经历相当于地球历法的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从此活蹦乱跳,除非遇到强度极高的混乱磁场或是引力场,一般不会遭受什么伤害。
虽说进副本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里可能不对劲,也确实在之后发现了不少不对劲的地方,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心里有点不确定的慌张。
出于对自己身体状况的不确定导致的对环境的不确定。
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也可能基于不想干扰同伴心神的心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掩盖自己的疼痛。
专心抵抗那股疼痛的啸夜没能听清楚喻南絮絮叨叨了一长篇的内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平心而论,喻南的声线很柔软,和人闲话家常或是侃八卦的时候就像有只小刷子在耳边挠痒痒,但当她说起一些专业性很强的知识的时候,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一种名为“理性”的感觉又能压住这种柔软……总之就是很好听,至少从啸夜的审美来说。
“……大概就是这样。”喻南终于说完了她的长篇理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指着前面的路口,“前头左拐,进第三个单元楼。”
啸夜从胡思乱想里回过神,往四周一扫,疑惑了:“这是哪儿?我们不是回科研所?”
“先给你找身衣服穿吧……”喻南有点尴尬有点无奈,“而且我觉得这里可能会有些线索……”
“这是哪儿?”
“我……”喻南咬了咬嘴唇,“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爸妈没离婚的时候……也就是我爸的家。”
“之前见到的那个教授?”啸夜听懂了。
“……嗯。”
啸夜低头一看,喻南的表情并不是很开心,嘴角微微下撇,而且眼神始终飘忽着不知道在往哪儿看,一看就是有心事。
……算了,不问了。
他眨了下眼,生生压下了继续问话的冲动。
“上几楼?”
“三楼。”
这幢楼明显比之前他们去过的那个喻南单独住的地方要更旧一些,楼道也比较狭窄,啸夜按开了电梯,抱着喻南走进去。
“咦?”
电梯门关上,喻南愣了一下,仰头看着啸夜:“三楼的话直接跑上去不是更快?”
“……嗯,”啸夜不动声色地说,“我看电梯就在一楼,和跑步差不多,还省点力。”
“哦。”喻南没发现他的异样,简短地应了声之后重新沉浸到她之前的思绪中。
三楼很快就到了,这幢楼用的也是密码锁,到门前的时候喻南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父亲常用的密码,试着输入——
嘀。错误。
喻南皱了皱眉,又输入了另外几个数字。
嘀。错误。
她停了手,示意啸夜把她放下来。
啸夜:“怎么?”
“这种锁两小时内只能尝试五次,”喻南沉吟道,“已经错了两次了,不是我爸常用的密码……会是什么呢?”
“特别的日子?”啸夜有些心不在焉地提着建议,“比如生日什么的,你们人类不是有在生日当天庆祝的风俗吗?我好像见过庆贺仪式……”
“我爸不喜欢过生日,真要说谁的生日对他又意义,那估计是我的。”
喻南说着,真的将自己的生日输入到密码锁上——
嘀。还是错误。
已经三次了。
喻南盯着那把锁仔细看。
在她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家里的锁似乎是更换过两次,看门上这个样子貌似是最后换好的那个。
由于父母离婚,家里原本就只有父亲和她两个人住,再加上父亲死后她悲伤过度,平时做学问的时候那种强大而贯穿到每一个细节的理智似乎在一夜之间蒸发完毕,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节哀顺变,又觉得颓废下去可能会死,思索再三之后,她便从空荡荡的家里搬了出来。
离开前的密码她已经试过了,不对。
父亲最喜欢的数字也试了,不对。
她的生日也不对。
……
也许应该……换一种思路?
喻南皱着眉,犹豫着向前伸手,在密码锁上按下了几个数字。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正确。
啸夜神色一松:“走吧,进去。你最后试了个什么数字啊?”
喻南的脸色无比难看,几乎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爸爸去世那天的日期。”
“……”啸夜脚步一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