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夫人愚蠢娇嗔的样子,平日里他倒觉得十分受用,临安城里他最大,夫人蠢就蠢点。
可县主来了,她不去陪客人!太失礼了!
“体面体面,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又不是顾微雨那等下贱的妾室,抛头露面混在男人堆里交际说话,我替你管着偌大的府邸,从不与姬妾争风吃醋,你一日三餐我都是亲自去厨房看着的,谁家夫人有我贤惠!”夫人委屈的抽噎了起来。
她明明已经做到了最好,不争不抢,听话顺从,以夫为天。
从小到大,书上说的,家里教的都是这样的。
她是妻,又不是妾,夫君的那些酒局同僚都是男人,她要懂什么?
怎么这开了春,临安城的天就变了呢!
“贤惠贤惠,家里有厨娘,有大夫,有洗衣妇,这些事情你交给下人做不久行了么!我不求你玲珑练达,能交际了如璧公子,做好体面的女主人,这县主和殷溪都是女子,你同她们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了解了解她们的喜好,总不难吧!”沈刺史气得头脑发晕,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是是是,我没见识,没本事,你嫌弃我了,大不了,你就休了我,再去娶别的!”夫人委屈的抹了眼泪道。
这是什么世道!
一个女将军就算了,又来一个县主,一个个威风的不得了,哪里有半点女人的样子。
这等无德的女子,却要她去陪着笑脸相对,要她学着交际说话。
沈刺史觉得自己脑门儿都疼了起来,他不敢怠慢周晚吟太久,赶忙丢下夫人朝着花厅里过去。
却见周晚吟正带着两个侍女,随意的站在门边上,微微冲他一笑。
“让县主见笑了,拙荆……”
“人有千面,夫人与我不投缘,不愿与我说话,大人不必勉强。”周晚吟打断了他。
“不不不……”刺史夫人磕磕绊绊道:“实在是妾身没有见识,不知如何招待县主。”
周晚吟居高临下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刺史夫人被她这目光看过来,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腿肚子就打哆嗦。
她就想找个由头走开。
沈刺史看着自己的蠢夫人,心碎的道:“县主还有要紧事要说,你先出去吧。”
刺史夫人如蒙大赦,迈着小碎步赶忙跑了出去。
沈刺史尴尬的一抬眼,就见周晚吟带着人缓步走出了门,静静的在廊下站着,侍女们的灯笼照在她身上,映得她衣上的金凤耀眼夺目。
“县主来的这样晚,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沈刺史说。
“殷溪带着人过来了。”周晚吟平静的说。
“殷溪?”沈刺史脸一僵,“她来做什么!”
不知怎么的,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殷溪带有几百人手,这野丫头是个疯子……
“老……老爷……”
刚刚出去的夫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磕磕绊绊道,“外头灯火通明的,一队人马正往这儿来……”
“人马?”沈刺史的心彻底凉了。
夫人小声道:“隔着几条街呢,瞧着像是镇南将军的架势。”
“岂有此理,这明火执仗的,她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