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打死人?你们就问了。也不是非打死不可,但是我的思路是这样的:现在的人和过去的不太一样了,你懂么?时代变了,人们都有钱了,有钱他就惜命,我就不信现在的村民们还像以前一样生猛,非得守着这条路跟人拼命才能过日子,我怀疑他们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骨血——96年的时候有个潮汕老板过来做生意,发生了大规模械斗,打死几十号人,然后这地方的人就老实了不少——我不如福建那些老板猛,我打伤三五号恐怕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五万吨?老子说几万吨就几万吨,你算什么东西你给我五万吨限额?顶死了,我进去蹲几年就是了,打人也不过就是蹲着罢了,只要我找一些人跟我一起干,别只是压阵我一个人去打,判不了我太多的——他妈的,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如果就是一辈子做个穷鬼,我在里面在外面都差不多...
你要非说我遇见嘉佳突然就变了个人成了个牲口,也不是完全不能这么说,但是我说实话,其实就是穷得多了有点嫌麻烦了,离开米娜,去傍常虹,去跟田圆叽叽歪歪计较那三瓜俩枣,不都是因为这个?我特么要是一辈子都在这玩意里面挣扎,我真不如进去在里面称王称霸——别这么想,里面的王霸是部门的叔叔,轮下来还有很多像我这样毒辣的人结成了团体,我一个人进去打不过他们的,得有工具——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会使用工具,但是里面没有工具给你使,你就绝对打不过别人,只能趴在地上一耸一耸菊花疼得要命...
但是当年我还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人嘛,不就是趁年轻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疯狂折腾,你什么都懂了就会胆怯——我当年可是什么都不怕,来嘛,咱们来拼一拼——我从嘉佳那里回来李家坡,跑过去跟金总谈判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打一打立立威,运气不好就进去蹲着,运气好我还能赚一笔呢,我光棍一个我怕求对不对,干就完了!
所以我的思路捋得特别顺,但是这个事最重要的配合对象还是老晁,这家伙当年五十多岁了,认识所有李家坡煤矿老板,挣了很多钱所以没有胆子,我得先把他拿下——然后,我得把李凡拿下,如果非得打人才能做事,我得拉着李凡跟我一起去——李凡其实就是这个时候跟我建立了纯粹的战斗友谊,后面他居然跟我算计几万块钱我是想不到的...唉,人吧,都要变,但是我们山西人再变也还是要脸,我这辈子一定不会算计发小或者建国,我都是张嘴直接要,有的话他们就给我,没有了他们就骂我——之所以骂我,不是嫌弃我不要脸,是嫌弃我跟他们拿钱时机不对—所以,唉,李凡把我对东北人的好感一次就浪费完了。
"你可别搞事情!起码别拉着我!大哥!我有家有口的你拉我去打打杀杀?你想多了吧..."老晁一听我的打算就慌了,手都抖了起来(他喝酒喝多了坏了神经,经常端起第一杯酒的时候就手抖,喝几杯以后就好了),满脸憋得通红,"我就是李家坡的人,我做这种事我以后要不要活了?你是,赚点钱就走了,我老婆孩子..."
"晁哥,你的老婆孩子在湖北(老晁是湖北人),你现在找的这个花大姐是你小三,对,她也给你生了孩子,但是,你记住,你的老家在湖北,我有你地址——别惊讶,上次我给你往老家寄特产留住了,就怕将来有这种情况说不服你又找不到你老窝——哥,你跟我来往不保护你的老窝,那只能怪你不能怪我——你非跟我作对,非逼得我掏了花大姐的窝再去掏你老窝,没意思吧...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这种事我自己去做,你打个配合就行,将来我做通了你得帮我跟其他煤矿的大哥们都打招呼,我一个月有十万吨业务要求,发不出来我就跟你没完掏你老窝——我这个人讲理,打人嘛我去,但是发煤得你来,别我做了事你又给我发不出来那么多煤,那我只能..."
"掏我老窝?"
"您看看,您这不是挺上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