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太医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他就一儿一女,可偏偏这个儿子不争气,幼年时候他想让儿子跟着他一起学医,想让儿子继承衣钵,将来进入太医院。
可他那儿子偏偏不喜欢读医书,说读医书实在太过枯燥,反而是他女儿对医书很是感兴趣,从小跟着他学医。
后来,他让儿子读书,去考科举也行,哪知道他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一到私塾就睡觉捣乱,他为此打坏了几根藤条,好不容易才让他收了心。
可他儿子仍旧读书读得不好,连考了五年都没有任何起色,当时正好赶上南帝生了一场重病,是他耗费毕生所学,才把南帝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因此南帝恩典他可以为儿子捐官。
他便花了很大一笔钱,为儿子捐了个翰林院的闲职,哪知道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因为一首谋反诗而牵连其中,虽然当时查清楚跟他儿子没有任何关系,却仍旧惹得南帝盛怒,然后贬他去了淮安当了个县丞。
这都已经三年多了,他儿子三年里只回过京城一次,他夫人也因此时常埋怨他,怪他没本事让儿子回京城,害得她跟儿子天各一方,无法日日相见!
听张皇后提起儿子,他眼眸顿时暗沉了许多,“惭愧惭愧,逆子不孝,让娘娘见笑了!”
张皇后淡淡道,“说起来,当年也不是你儿子的错,是皇上惩罚的重了些,你也岁数大了,就一个儿子,的确不该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当个县丞!”
“想必,夫人也不高兴吧?”
王太医闻言一脸讪讪然,却又觉得十分奇怪,张皇后为何这个时候提起他儿子?还与他聊起了家常?
反常即为妖。
他立刻多了个心眼子。
皇帝才驾崩,这宫里头的人都各怀心思,也不知道张皇后怀了什么心思?
他不动声色,拱手一脸尴尬跟张皇后说,“不瞒您说,夫人……确实不高兴,我家夫人岁数也大了,总盼着能儿孙绕膝,哀……也是逆子自作自受,微臣不敢怪皇上!”
“你倒是忠心耿耿!”
张皇后揉着眉心,突然起身,一步步朝着王太医走过去,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你先起来说话!”
王太医琢磨不透张皇后的用意,他缓缓起身,与张皇后四目相对,就听她突然开口道,“想不想让你儿子回京城?”
王太医一下子愣住了。
他确实没想过张皇后会如此说。
他怔愣的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张皇后挑眉道,“怎么?是不想让你儿子回京城吗?你可要想清楚,现在皇上宾天,这朝政的事情,还是太后她老人家说了算,若是等到以后新帝登基,那朝廷大事可就是新帝说了算,到时候若是想让你儿子回京城,就得看新帝的脸色了。”
“你难道不想让儿子现在回来吗?”
王太医瞳孔一下子睁大了,“微臣自然愿意,可是……那逆子当年惹恼了皇上,是皇上亲自贬他去淮安的,太后她老人家,能让他回京城吗?”
“她不是昏迷吗?”张皇后眼眸沉沉,那双眼睛里,骤然之间竟然长出了野心。
那野心让王太医喉咙一紧。
就听张皇后一字一句道,“一个昏迷的人,最好操控!”
眼眸扫过王太医,似笑非笑道,“王太医,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