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陆凡悠悠转醒，意识仍在混沌边缘徘徊。
窗外的雨声，恰似轻柔的鼓点，一下又一下，轻叩着他逐渐清醒的神经。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胳膊不经意碰到身旁的安澜。
睡梦中的安澜下意识往他这边蹭了蹭，嘴角噙着一抹恬淡笑意，像春日里绽放的第一朵桃花，静谧而美好。
陆凡瞬间屏住呼吸，动作愈发轻柔，小心翼翼坐起身，生怕惊扰了安澜的美梦。
他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窗边，恰似生怕踩碎这一室的宁静。
拉开窗帘的瞬间，细密雨丝映入眼帘。
雨势正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又迅速滑落，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水痕，宛如大自然即兴创作的神秘符号。
外面的世界，被这雨幕笼罩，仿佛被一层薄纱温柔包裹，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远处的山峦和树木，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幅被水洇湿的水墨画，氤氲着别样的诗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宿醉的后劲还在，脑袋像是塞了团棉花，昏昏沉沉。
他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刚过六点，距离平日起床时间尚早。
在这静谧的清晨，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目光在房间里缓缓逡巡一圈，最终落在书架上。
他信步走过去，随意抽出一本书，回到窗边，坐在那张柔软的沙发椅上。
翻开书页，陆凡的目光开始在文字间游走。
起初，他还能沉浸在书中世界，可随着窗外雨声愈发密集，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突然，他注意到书里的一段引用。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他的动作猛地一滞，目光定在那几行字上，久久未曾挪动。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他轻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似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叩问。
这几天，类似的困惑时常萦绕在他心头。
脑海中，一些画面越来越频繁地浮现，那些画面真实得近乎可怖，一草一木、一颦一笑，都清晰可辨，仿佛亲身经历过。
可与之相对的，那些曾经无比熟悉、温暖的回忆，却像被岁月的洪流无情冲刷，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抓不住。
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些画面绝非偶然，背后或许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不止一次影响着他的情绪。
有时，仅仅一个画面的闪现，就能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