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池一眼便看见了笑盈盈的墨池。
她今日穿了女装,一身淡蓝色的罗衫,水雾露草百褶裙。
凤眼笑意盈盈,樱桃色的嘴唇泛着莹润的水色。真真是一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的灵动女子。
墨大夫是一个年约而立的儒雅男子,只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觉到如沐晨风般亲切温和。
安亦池躬身对着墨若璧行了一个大礼,道:“墨伯父,晚生安亦池,这是晚生同窗幕比歌。
这两日晚生二人听说了很多关于您济世救人、妙手回春的事情,便盼望能够见到伯父,因此冒昧前来打扰,还望伯父不要怪罪。”
幕比歌随着安亦池行了个大礼,心内暗暗思肘,这小子,做了一年多同窗,还真没看出来他还是个如此巧言的人。
墨若璧温和一笑,扶起二人,又告诉大童挂出停诊的牌子,便带着三人一起去了书房。
墨若璧的书房是家中六个房间里最大的一间,房间当中摆放着一张清漆梨木的书案,六个柳曲木的书架分列在书房两侧。
最吸引安亦池的却是墙侧的四把竹编椅,椅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原先的绿色已经变成了浅棕色。
墨若璧便招呼道:“竹制品可是宜阳的一大特色,这种竹编椅十分凉爽,又比木椅稍软,坐上去十分舒适。”
说完便招呼二人坐好,柳顺娘去了邻居家,墨池便从井中捞上了绿豆汤给众人端上来后便告辞去了诊堂。
昨日情况特殊,她又是一身男装,与安亦池独处尚情有可原。今日父亲会见外男,按矩她得回避。
安亦池略有不舍的眼光落在墨池的背影上,又飞快的收回了。
墨若璧喝了一口绿豆汤,便问道:“不知二位贤侄从长安来是为探亲访友,还是为体验宜阳的风土人情?”
安亦池道:“不瞒伯父,晚生二人本是国子监置生,因学里放了一月田假,便相约四处走走,一方面为体验各地不同于长安的风情景致。
最主要却是为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
墨若璧放下汤碗,来了兴趣,道:“哦?贤侄是为完成什么课业?”
安亦池面色有些黯然,道:“夫子布置了一篇《论民生与国策》,晚生本还自持课业尚可,一篇论文完全不在话下。
不想离开长安不过百里,便看到与长安的繁华富足完全不同的景象,觉得平日夫子讲述的民生与晚生所见的民生相差甚远。
因此便决定在宜阳稍作停留。修整后再决定如何完成这篇策论。”
墨若璧点点头,道:“如今的国子监不过是一言堂,除了六艺,只要涉及到民生与政史的部分,授课的博士都会按照祭酒提前拟定好的说辞来教学。
若不能走出长安多看多听,就会浮云蔽日,看不清真相。”
幕比歌面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凝重神色,他补充道:“昨日晚生二人去了城南的吴宅,方知墨大夫多年来默默的做了很多善事,便想来拜访伯父。”
安亦池点头附和,道:“昨日与小墨大夫交谈数句,小墨大夫的一些见解令晚生十分震撼。
今日晚生二人来拜访伯父,也是想请伯父帮我二人梳理梳理,何为民生,何为国策?”
墨若璧却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个乡野大夫罢了,怎敢帮国子监置生梳理课业。
关于小女的一些拙见,你们也万万不可全听全信,她可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女子,有时与她交谈,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瞠目结舌啊!”
说是责备,语气却充满自豪。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