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马,只能步行,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自己在城南租赁的小院,来长安的路上遭了贼,所带的盘缠都已经用完了,本以为到了长安就能官复原职,重掌中枢,没想到却做了萧定密的门客,萧定密待门客也不差,月俸三百贯,但最近长安的物价就像疯了一样,一日三跳,他的那点薪俸根本不够用的。
昨天晚上回来只有一碗面粥,一碟青菜,没油没盐的,估计是钱又用完了。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呢。
推开门,冯布就闻到一股肉香,还有酒的味道。
屋里的小桌子上摆了四个菜一个汤,竟有三个荤菜。
冯布眉头拧起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伺候他大半辈子的肥叔围着围裙赶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嘴唇上油光光的,应该刚刚吃过肉。
“怎么回事?”
冯布指着桌上的菜问道。
“咱们有肉了,也有钱了,今天下午有人送了五十斤牛肉,五十条鱼,一百斤米,一百斤面,还有各色杂粮一百斤,还有四瓮酒,两缸酱菜,咱们有吃的啦。”
“我不是说过,不要接受外面的东西吗,是不是宁州送来的?”
“宁州?不是,是一位姓张的老先生。”
冯布欲哭无泪,他是嘱咐过肥叔不要接受宁州的东西,以免授人以柄,让人怀疑,但也确实没交代过张显的东西不能要。
张显,想到张显,冯布反而想开了,张显的东主叫李默,身份是宁家的女婿。李默现在是宁州进奏院的当家人不错,但他隐身在暗处,表面上跟进奏院没有任何关系。
他跟张显的关系先是师友,然后才是主宾。
有张显这一层过滤,一般人是搞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萧定密或者能搞清楚,但那又怎么样,让他知道一点也好,省的牛皮哄哄,以为我冯布是个没人要的敝履呢。
想通了这一点,冯布就对肥叔说:“你也别忙了,一起喝两杯,来长安这么久了,咱俩还没在一起吃过饭呢。”
肥叔道:“那哪敢,您是干大事的人。”
冯布听了这话,心里挺不是滋味,拍了拍肥叔的肩膀说:“别说这话,大事小事,只要是人干的事他就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