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铭含笑冲渠清点点头,脑中闪过正统元年正月十六的情景,彼时也是这么隔窗一望,就见顺德公主、常德公主从梅林中款款现身,如画中人一般。
舍了西窗,他移步至书案处落座,回想着十余年前的其乐融融,温馨的体验就写在脸上。
“紫禁城里有心的人都看得出来,殿下虑事深远,最终救了大明。太皇太后在天之灵若是有知,一定会为殿下的所作所为倍感欣慰!”
有心的人?料紫禁城里看得出玄奥之处者不会超过四人,莫非崔嬷嬷就是其中之一?
朱祁铭敛起那分笑色,吩咐茵儿、渠清道:“你二人下去吧,本王与崔嬷嬷说会话。”
“是。”
眼见茵儿、渠清出门上了甬道,朱祁铭微微低下头,凝眸间,目光如炬。
“嬷嬷近侍皇祖母多年,心思想必异于常人。嬷嬷,宣德十年的某个雨夜,那时本王还是一个王子,曾在越府游廊上巧遇一名壮汉,事后皇祖母可曾说起过什么,譬如,皇祖母是否提起过襄王?”
崔嬷嬷一震,躬身近前,直直望着朱祁铭,“天下大势已定,殿下终于有闲心翻旧账了!”沉吟片刻,幽然道:“不错,太皇太后的确提起过襄王。想必殿下已知先帝留下的那道密诏,唉,帝王之术也无可厚非,不过,它终究是发端于密室,总能伤人于无形,这是因为许多时候,帝王之术难免被人利用!先帝殡天前后,朝中暗流汹涌,连殿下的父王也不能置身事外,大家明面上是在为北境的战与和争论,背地里却是在为继位权较量。那个时候,殿下的父王不为皇位所动,坚拒朝中‘兄终弟及’的主张,若非如此,当今上圣皇太后又怎么会念念不忘越府的好呢?”
“襄王却不这么看,他念念不忘先帝的密诏,是么?”朱祁铭咬咬牙,“越府当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为平息事态,皇祖母本想让本王的先父王,还有当时的十叔王赴藩,可是,有一天青松道长秘赴清宁宫,带来了一份帛书。那份帛书名为事关辅政的某种暗示,实则是在提醒皇祖母,即便赴藩,越府也依然是别人的眼中钉,越府一旦失去了京中势力的保护,便极易遭受某些人的暗算,与其让越府两代人临不测之地,还不如将本王留在太皇太后眼皮底下,假以时日,本王能助社稷度过难关也未可知。皇祖母一向喜爱本王,可想而知,见到这份帛书后,皇祖母该有多难受!于是,越王与卫王赴藩一事就此作罢。”
“奴婢知道,许多事是瞒不住殿下的!”崔嬷嬷再近前一步,“殿下,一切都过去了,不宜再翻旧账啊!”
“过去了?”朱祁铭霍然起身,“先父王生前只想做个逍遥王,可别人仍不肯罢手,祸端还是在那个雨夜寻到了越府。嬷嬷,此事过得去么!”
“殿下!太皇太后早把一切都看清了,殿下在宣德十年的那场遭遇并不离奇,当时只有越府、卫府两个亲王能决定大明与瓦剌是否生战,所以朝中许多人都不愿意看见殿下的父王参与政事,而掳走殿下,越府何人还有心思问政?襄王的用意多半仅限于压制居京亲王的势力,以对得起先帝的托付,可别人的想法未必如此简单,谁都想过太平日子,设法让两个亲王淡出朝政,或许就能维持北境的和平大局。殿下应该明白,太皇太后不是不想还给越府一个公道,只是襄王的那点算计与辅佐大臣的心思搅在一起,真假莫辨,太皇太后也是无奈,牵一发而动全身呀!”
朱祁铭目中闪过一丝怒意,“正统元年,本王在灯市遇刺;正统三年,本王于逃难途中遭遇方正,又差点死于非命,嬷嬷,这可是赶尽杀绝的架势呀!”
“殿下!”崔嬷嬷跪伏于地,一脸的焦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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