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最豪华最高档的一家酒楼正忙得鸡飞狗跳。
在酒楼后院露天空地上,一只新宰的肥羊被一支长棍从头到尾直穿而过,在炭火上滋滋滴着油花。炭火前,正有着一个汉子仔细的照顾着,炭火热气逼人,他脱得只剩一件小褂,头上脸上身上同样滋滋冒着油汗,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专注的神情。他手上拿着一支刷子,将调料小心的刷在肥羊在炭火下渐渐变色的嫩肉上。
“快!快!快!”,这空院旁就紧挨着酒店的伙房,只是听到里面不停的催促声,还有人们急忙奔走的脚步声。
伙房里,数座灶台一字排开,每个灶台后,都有一个小厮拼命的拉动木箱鼓风机,那灶台里的火苗炽烈无比。而在灶台前,两名肥肥胖胖的厨师在挥汗如雨,举着铁锨一般大小的锅铲,精神抖擞的翻炒着菜肴。
另外几座灶台上的铁锅中,有架着高高的五层笼屉的,其一缕缕白雾自笼屉中飘散出来,又有专门炖汤的,专门煎炸的,一名名厨师在灶台前忙碌。
期间还有忙着洗菜的、切菜的,打理杂事的,切菜的“夺夺”刀响中,参杂着蒸汽直冒的水声,来回奔走的脚步声,大厨训斥小工的声音,人员窜来窜去,不时的,就有人端起一盘盘新出锅的佳肴,转身飞奔出了厨房。
原来却是县城众武官早就包下了这酒楼,今天就做来接待于望的下车伊始。
此时这个酒楼附近早已经被一圈军士设卡警戒,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里面正是他们在这里设宴给操守大人洗尘。
酒楼正面大门前,分列两队身材粗壮、衣甲鲜明的战兵,而同时与他们一起站立的还有几十名县城武官的家丁在同样值守,不过相对于这两队整齐站桩的汉家军,他们个个站没有站像,排的歪歪斜斜不说,不是这个人在不耐烦的抖着腿,就是那个人索性就蹲在地上休息。
一阵微风带来了酒楼内浓浓的烤肉香、菜肴香,惹得站在酒店门口的那些家丁纷纷抽着鼻子,使劲咽下一口口的口水,然后就是个个大声的抱怨上官们在吃吃喝喝喝,没有顾及到他们这些下属。而那些警戒的汉家军战兵们却是站得更加挺拔,一个个目不斜视。
而酒楼里,酒宴正进入高潮的时候。
二楼那装修豪华的最大雅间里,于望坐在最上首,刘巡检在旁边安坐,其下县城众武官分列下席。此时在包厢里,热闹非凡,不但内有戏子吹弹奏乐,甚至还有一批娇滴滴的官伎服伺陪酒。期间那些武官粗豪的淫笑声和官伎娇滴滴的叫唤声不时掺杂响起,好一片的靡靡风情。
其中于望身为主席贵宾,又是年少高官,尤其引得浪蝶们的热情关注。那些惯于风月的官伎们,媚眼是一个接一个的抛过来,并且故意上来敬酒。只见她们姿态“诚惶诚恐”,把身子微微的蹲了下去不说,又刻意的俯下身子。如此,于望的眼睛就注意到了她们宽松的、布料吝啬无比的、四处漏风的一小片遮胸锦布大开,只见里面峰峦叠秀,玉冻凝脂不停颤巍巍的抖动,好一片的无限春光。
“娘希匹!”于望眼珠子都瞪圆了,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在马头营那个乡下何曾有过如此温柔靡靡场面?这些姿色撩人,骚姿弄首的女人们对于望的冲击太大了,分外受不了挑逗。
幸好两世为人的于望并不是初哥,他艰难的按捺下小腹里升起的一股热流,终于冷静了下来,心里反思道:怪不得人人爱当官!怪不得越是高层越是腐败!人人沉迷于这酒色财气,大明官场如何不糜烂?快乐神仙般的日子过久了,那些官儿们可还有一丝为国为民的情操?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于望的眼睛不一会就是清冷一片,再和这些官伎应和已经是神情平常。
他身边李舒却是不同,面红耳赤的,呆呆地盯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官伎,眼睛动也不动,失魂落魄。
想来李舒是做和尚太久了,他平时极为自律,不像王力经常溜出去打野食。眼看这干柴碰到烈火,一发就而不可收拾!同样作为男人,于望可是“理解万岁!”。不过同时,这也提醒了于望:身边的四大将,除了梅仁信有婆娘,剩下三个都是光棍,这也太不像话了!得催催他们早日成亲才是。
同时于望心里还想到,眼前不过是区区地方小县城,就已经声色犬马,以后汉家军进了大城,那还了得?面对腐败的大明官场,以后汉家军里的高级官将又有几人能抵挡住诱惑?酒色消磨人心,温柔乡自来都是英雄冢,一个钢铁的男人,在酒色的消磨下也会变成消沉不振的男人。
随着汉家军的逐步壮大,脱离了乡下的那个小地方,脱离了“山炮”的身份,逐渐掌握大权,面对这官场的糜烂诱惑,如何抵挡是个重大课题!现在就要重视起来了,于望心中一动,不仅仅以后要加强汉家军体系里的思想整风,而且要双管齐下,以后凡是军中高级将领的升迁,首先一个硬指标就是要有妻室!
或许,家里有了黄脸婆的制衡,可以稍稍收拢那些“骚动”的官将春心吧?虽然只是一个土办法,但是也许是一个好办法!于望心中已经有了定义。
酒宴热闹非凡,酒楼伙计几乎跑断了腿,只见菜肴流水般的端了上来,非常的丰盛,可谓是肉林酒池。于望看着这些武官的拼命吃喝,看着他们的放浪形骸,个个喜笑颜开,就仿佛在过着“天堂般”的日子。很难想象,在酒楼之外就有很多吃不饱饭的大明百姓,整个乐亭每年就有不停逃亡的民众,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在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