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姑娘簇拥着,哗啦一下散开。
看着她们不觉勾唇一笑的我,蓦然被身后的声音打破了思绪,我转过身听她说……
“奴婢希望,王妃能与三皇子百年和合!”
“姑姑是?”
眼前的人,颇有些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深宫里不认识我的人,比比皆是,认识我的人,却要逐个的称呼我王妃,到底是旧人念着旧情,还是他们也同情我的过往,我也不知……
“姑娘不记得老身也是正理!老身原是皇上的乳母,名唤云霞,侍奉太后多年。当年,先皇后产下皇子时,老身奉太后的旨意去东宫探望,半路上我们见过,那时姑娘还是三王妃……”
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云霞姑姑,正是紫鹃当日在半路上莽撞出言教训的人,原来,竟是太后身边的……思及她方才的话,我微微沉了面色,“当日我还年少不知事,冲撞了姑姑,是晚辈的不是。只是如今事过经年,临渊国的三王妃,也早换了人……”
云霞姑姑面有难色地看着我,“王妃,老身深处这深宫里半辈子,并非多事之人,只是太后临终前所托,叫我日后若能见到了王妃,定要将此物转交,她说,此物本就是属于千古世子的!”
一个不大的精致小盒子,放到了我面前,云霞姑姑极为隐秘地为我打开了一道缝隙,便即刻关上,叮嘱我务必收好。
那盒子里闪出的蓝光,让我不由地泛起一丝苦笑,成也玄蓝,败也玄蓝……不过一块玉,景雄当年竟将我百里一族满门屠尽!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让这块玉亮起蓝光的,让他至死难以瞑目一心想堤防的人,竟是他的亲孙子。空算计了一场,天下终归还是他们景家的天下,可是欠了我百里一族的数百条人命,该怎样偿呢?
思忖间,云霞姑姑将炭盆挪到了我的跟前,示意我烤烤火,“王妃心性好,可惜身子底子薄。太后生前便时常念着,一到秋冬季节,您的手总是冰凉冰凉的,她说三皇子到底是个有福气的……奈何天命弄人,太后临去前,都无时无刻不再盼望您能与三皇子破镜重圆!”
我伸出双手浮在炭盆上,眼前又浮现出当日皇后拽着我的手,和蔼的目光里,透着那份隐隐的关切,让我叫她母后……我与那人,已成殊途,如何能同归?灯光昏黄如豆,似昏暗浮生,我牵唇苦笑,“姑姑当真是说笑了,破镜焉能重圆?覆水如何能收?”
左不过浮生一瞥,散的散,去得去,空了空。
……
还有最后一个孔明灯,是留给自己的,送走了云霞姑姑,我提起紫毫笔,在最后一个明灯上疾书成谶——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他来了,身边跟着容颜,他们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容颜今日异常热络,拽着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景湛的目光,却只停留在我手中的灯笼上,黯淡无光。他不由分说,接下了我手中的红灯笼,那双手,却颤抖到沉重,我一松手,他也没拿住,红灯徐徐,飞向了天际,映照在我们的面颊,带着我的夙愿飞向天际,再不会回头……
这样的场景,白雪,红灯,冉冉如万家灯火……
这一幕,似曾相识到场景重叠,同样的白雪纷纷月夜,红灯点点如昼,那一年的北凉川,再回不去了……
奴仆们皆颇为识相地退了下去,景湛仍在痴望着那盏遥遥不见的灯,容颜趁机拉着我进了后殿。
我冷冷地看着她忙不迭地关门的样子,忍不住半勾着唇角冷笑,“凛王爷如今就剩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王妃娘娘可千万要保住了!免得一个走路不小心,摔倒了,没了,我岂不是还要跟着蒙冤?”
容颜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我凌厉的目光,表情像背书似的,“我曾经恨过你,因为他……”说了半句话,打住,又换了副表情,改为无限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在琢磨台词,再抬头,又换脸,泪落成珠我见犹怜,“我以命相要挟,求阿玉为我也做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面皮,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我竟会情愿做一回你,就为着从他身上,乞讨一丝垂怜……”
“凛王妃有话直说吧!不必在我面前演这出苦情戏,你们夫妻间的事,更没有必要向我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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