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天连杀两狼的时候,老余林正他们,也把剩下的四只野狼送去了西天。
野牦牛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发现仇家没了。天生皮糙肉厚,虽然被群狼咬得浑身是血,倒也没伤及筋骨。
一骨碌从地上站起身来,可能是受了极度惊吓的缘故,不辨敌我,竟然低着脑袋,挺着一双粗大的牛角朝玟月冲去。
宋玟月双足点地,单手绕过牛角,在它脊背上一按,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堪堪避过一击。
野牦牛兴许是杀红了眼,浑身挂着血,对着众人连番猛攻。石海天大喝一声,一把将牛角抓住,奋起神力,这只庞然大物,被他硬生生摔倒在地。
“你这畜生!敌友不分!乱杀一通,该打!”海天一边压住牦牛,一边用膝盖狠狠锤了它一下,疼得牦牛连声惨叫,他才松手,跳离牛背。
四蹄一通乱踢,这家伙终于再度站起身来,甩甩牛头,朝众人看了看,踮着脚一瘸一拐地往林子里跑去,地上滴滴答答留下一串血迹。
“队长!你比畜生还牛!”那么大一只野牦牛,居然被石海天摔翻,还把它好一通教训,陀淘对海天佩服不已。
“你个呆子!会不会说话啊?”陀淘好心夸赞队长,没想到海天突然出手,来不及防御,被他狠狠抽了一个头皮。
“咋啦你?老打人。”这小子还没明白过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正陀淘宰杀了几头野狼,玟月生起火堆,海天和老余靠在石头上抽烟,看他们三个年轻人烤肉。
“老余啊,当兵快二十年了吧?”海天跟老余闲聊。
“下个月就整整二十年了,十九岁入伍的。”老余吐出一口烟雾。
“打算在部队里呆一辈子啦?”海天问。
“只要部队让我干,就干一辈子呗。”老余朝海天看看。
“哟!觉悟这么高?”海天调侃他。
“你不也干十年啦?”老余说。
“我可没说还要再当十年兵哦。”石海天朝他喷出一口烟雾。
“国家总得有人守卫嘛,只要老余还能动,国家也需要咱,那就干呗。”老余望着远处的山峰,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被海天喷出的烟雾熏到了,还是勾起了他的感触。
余家世代从军,老余的爷爷是位抗战老兵,参加过淞沪会战。一场战斗下来,连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是班里最小的战士,他的命是战友们给的。
队伍全打光了,他就躲在暗处杀鬼子,爷爷告诉老余,那些年,他一个人在流浪途中,杀掉的鬼子,总共有一百零三名。
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自己的部队,后来辗转到了江阴,参加了新四军的游击队。
在江阴的时候,娶了老余的奶奶,渡江战役前一天,生下了老余的父亲,父亲是爷爷唯一的孩子。
在那场天昏地暗的战斗中,爷爷失去了左臂,仗一打完,他就退伍了,带着妻子回到江西老家。
爷爷常说,余家男儿生来就是扛枪的。男儿不扛枪,哪有国和家?这是爷爷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每天不说个三五遍,不会罢休。
老余清晰地记得,在他七岁的那年夏天,爷爷抚摸着父亲的骨灰盒,望着满天星斗,说了最后一次口头禅,从此再也不说那十个字了。
“伯父怎么啦?”海天又点了根烟,把烟盒丢给老余。
“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我父亲过世的。”老余掏出根香烟点上。
爷爷唯一的儿子,老余的父亲,死于唐山大地震,在那场灾难里,父亲所属的部队第一时间赶到灾区,凭着军人的意志,愣是用一双手,挖出五十六名困在瓦砾堆里的伤员。
可惜的是,当瓦砾堆里,传来第五十七个求救声的时候,老余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别难过了,余家三代,铮铮铁骨!国家不会忘记你们的!”没想到老余竟是出自这样的军人世家,海天在他的膝盖上狠狠一拍。
丢失了左臂的老人,如今依然健在。和老妻生活在江西的大山里,守着儿子的英灵。
每年的十月,他总会捧出一只饼干盒子。饼干是儿子生前买给他的,早已吃完。
留下盒子,里面放着他珍藏了一辈子的宝贝。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他把他的宝贝们拿出来晒晒。
“明年爷爷九十岁了。”老余说。
“到时带上我,一起给老爷子祝寿去!”石海天望着老余说。
“我们也去!”不知何时,林正陀淘和宋玟月,也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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