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吓得不轻,吞吞吐吐道,“还有什么?我们都没说了啊。”
“曲公子在哪?”
“那小——不,曲公子今夜在醉君怀开价。”
开价便是花楼之中将姑娘公子明码标价,众人以开价竞拍起底,价高者得其终身契,从此为妻为妾,为奴为婢皆由价高者定。开价历来都是王公贵族商贾富贵的游戏,脱出花楼这个火坑又跳入另一个罢了。
两人听完便赶往醉君怀,曲如令本是闻名三国中人,前来看热闹的人早已将醉君怀外堵得挨肩擦背。
气派门楼之下一立方桌,一排虎背熊腰大汉围守,椅子上一巧笑男子玉手接过入门之人递去的银两也不忘抛个媚眼。甘青司和席若白好不容易出了人群就被拦下,男子笑道,“哟,这般俊俏的公子也是为了如令而来,云溪真是难过。”
“怎么进去?”甘青司问道。
见对方不与自己调笑,云溪也没了兴致,道,“进门一人五两,雅座再付五两,雅间再加五两。”
一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生活许久,这入个门都要五两,可把甘青司愣在当场,“小哥,你们当这银子是地上一把抓的石头不成?”
“公子莫不是付不起?若是没有,陪陪云溪,我倒是有法子让你进去。这买卖公子可要?”
一只手把钱袋放在桌上,淡道,“不必。”
甘青司见席若白这么直截了当也是很惊吓,可云溪倒是有眼色的拿起钱袋细数,“可惜了,但夺人所爱也不是云溪作为,还请两位公子里边一楼请。”
“多谢。”席若白说完就拉着甘青司往里走。
进去后人也是不少,甘青司可算是明白一楼是个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站票,四方阶梯直入二楼,可不得把脖子抬断。舞台北方空无一人,三方早已围满,他们便站在入口处不远的台柱边,省得和人碰撞。
“听欢,你可是把银子花光了?”
席若白点头不语。
“你让我和他杀杀价多好,五两一个人太黑心了些。”
“不可。”
“为何不可?”
席若白又沉默,不动声色握上甘青司的手,道,“我的。”
甘青司听完笑快到耳根子,一边腻到席若白身上,道,“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嗯。”席若白也淡笑回他。
突地铜锣一响,全场寂静,接着落花飞舞而下,甜腻声音道,“有请曲公子。”
众人屏息,只见阶梯另一端缓缓走上抱琴之人,他墨发披肩,素白纱衣也遮不去满身风华,他眼光淡色直直看向对面二楼雅间,而后徐徐偏身行了一礼落座琴席。
手轻轻按在琴弦,他道,“如令今日有一曲请君听,从此再无曲如令。”
百花缭乱下本是唯美容颜,可曲如令身上哀色却徒增几分寡淡,让人更是晓愁。
他提唇一笑,花容失色,皓齿明眸,前奏悠长若情意不绝,凄凄在人心。
小城烟雪染我青发盘玉梳
遥想年少二人三尺未束
铜绿锁旧故青泥踏石板路
郎骑竹马来旧梦我也赴
为君落红妆九转千曲指破骨
红尘阑干过沧海只一粟
犹记你许我笑靥欢我却顾你眼眸思误
怎知情本捉弄累我心难渡
若君早悉我相思
又何必任其肆意痛
君不过无意我不过成疯
本一人央浼何来有情难终
我也曾看你红烛招摇合宴欢
与君对饮二人三影望情断
新人连理枝独你笑醉我叹
前尘若梦回荒唐我也敢
为君描素颜不夜眠就不夜欢
一拜前缘短二拜再遇难
盼君如意言不由衷与君齐眉才是愿终
何患人生苦短余亦再无憾
且容扶摇扫凉秋
宁葬黄土再无人候
青阳复朱律凄辰复九冬
我负今生伤情来世君当负
曲未断,泪无尽,曲如令仍在笑,可双眼哀怨正应了最后一句君当负,谁也不知这曲他是怀着如何的心情才将一字字落在宣纸,又是如何将所有埋怨全部放入曲中倾泻。唯有他最后目及的人,与他一同落了泪。
曲终,琴案前朱颜悲戚得令人怜惜,耳边是飞涨的高价他也不为所动。
他突地开口,“你早知我意可对?”
所有人都被这话问得不明所以,就听得一声,“是。”答话人也是哭腔。
“为何?”
“因你是妓子。”
曲如令笑着埋下头,他身形不稳地站起,昂首看向对面,“曲如令谢过公子不瞒之恩,愿公子来世……无一而终。”
久久的沉静后,对方回道,“好……,”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