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合适”卫燃带着灿烂的笑容赞同道。
“你小子要是对这门儿手艺感兴趣,等以后打完了仗可以拜我表舅做师傅。”
赵景荣格外仗义的说道,“他一直想找个心术正的徒弟把这门手艺传下去呢。”
“赵小叔觉得我心术正”卫燃意外的问道。
“我看你心术就挺正”
赵景荣拍了拍卫燃的肩膀,“佛祖还说先放下屠刀再特码立地成佛呢,那意思就是说,成佛之前把该杀的杀干净,杀的六根清净了却尘缘了,自然就能放下屠刀踏踏实实的去成佛了。”
“还能这么解释”
“佛祖也没说这么解释不对啊”
赵景荣插科打诨般的说道,“所以放开了手杀吧,等杀够了,把心中的不平和憋屈都发泄出去,自然就能成佛了,这心术也就歪不到哪去了。”
“真就欺负那些烟熏火燎的泥人不会张嘴骂街呗”卫燃乐不可支的调侃着各路神仙鬼怪。
“我表舅这个行当,天天睁开眼就是拿着驴粪蛋子老鼠屎去蹭满天神佛的身子,可不就是欺负它们”
赵景荣理所当然的说道,“也就你和正歧这样的杀坯子才能百无禁忌,换个信佛信神的不得疯了”
正歧杀坯子
卫燃挑了挑眉毛,嘴上颇为诚恳的说道,“说的也是,那等以后打完了仗吧,到时候我要是还活着,就跟纪先生好好学几年手艺。”
“这门儿手艺可着实不干净,你可想好了再说。”
赵景荣说话间停住了脚步,在一处月亮门停了下来,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你去看看你二叔和六子吧,等下管家会给你们送晌午饭过去,我得去陪陪老太太,中午就不和你们一桌了。”
“成,小叔替我给老太太带个好。”卫燃客客气气的说道。
“去吧”
赵景荣拍了拍卫燃的肩膀,独自走向了内宅。
直到目送着对方消失,卫燃这才走到六子藏身的偏院,钻进了被层层守护的房间里。
这么一来一去的耽搁,张泰川显然已经做好了六子的工作。此时正在教他学鬼子话呢。
“金队长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卫燃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装有酒杯的木头匣子。
“快放那边那张桌子上去”
张泰川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场面似的,格外嫌弃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你也是,去外间洗洗手,拿胰子好好搓搓手。”
“我这就去”
卫燃笑着应了,起身走到外间把手好好洗了洗。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佣人已经端来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六子也好奇的开始询问起了那个木头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
在这个过于恶心的话题中,三人围着桌子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卫燃也陪着张泰川喝光了满满一壶滋味儿还挺不错的白酒。
酒足饭饱又眯了一觉,直到赵景荣过来敲门,身上带着些许酒气的卫燃和张泰川这才起来,辞别了行动不便的六子走出了房间。
“该走了”
赵景荣散给他们一人一支烟,又任由卫燃帮忙点上,这才说道,“等下往回走,还是上回遇袭的地方,到时候你们记得胡乱开枪,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卫燃,到时候枪口抬高点别打着人。”
张泰川提醒了一句,随后又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哈欠。
“二叔放心吧”卫燃低声应了,随后也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哈欠。
一行三人来到院子外面的时候,那五辆骡子车上,已经各自多了几口袋大米,而那些同样身上带着些许酒气的征粮队员们,也都醉醺醺的排成了两路纵队。
“来”
嘴里刚刚冒出一个字儿,赵景荣便打了个酒嗝,随后扇了扇嘴里的酒气重新说道,“来的时候怎么来的,咱们回去就怎么回去。
都记住喽,今天这些粮食,是兄弟们千辛万苦,一家一家的踹门搜出来的。
等回去之后,咱兄弟们能分一半的米,所以你们可别给老子说漏了嘴,记住没有!”
“记住了!”
这些歪瓜裂枣般的伪军征粮队员们杂乱无章却喜气洋洋的应了,此时这申城沦陷区的米价着实不便宜,他们理应和不明真相的老阎等人一样高兴一些。
“出发!”
赵景荣说着,还费力的拔出腰间的破烂盒子炮,以极其外行的姿势挥了挥。
在他的指挥之下,五辆骡子车在管家的热情相送之下原路返回。
这一路上,那位资深汉奸老阎不知道在谁的撺掇之下,已经拉着张泰川开始商量着以后出来的时候多拉上些紧俏货了,而且这个提议还得到了大多数征粮队员的附和。
倒是赵景荣,先是瞪了老阎一眼,又故意使了个眼色,随后才借口没少喝接过了这个话题。那老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当着外人”说错了话,连忙换了个话题。
如此一路紧赶慢赶,等下下午两点多钟时候,五辆骡子车也又一次来到了卫燃和赵景荣之前遇袭的地方,尤其赵景荣,还特意让征粮队员们给手里的枪顶上了火儿,并且心有余悸的讲起了他们上次在这里遇袭的经过——就和来时路过这里时一样。
“这金队长是被吓着了”
老阎捂着嘴,和同一辆车上的另一个小队长小声蛐蛐着顶头上司,“不是我和你吹!这要是我!嘿!老子立时掏出枪咣咣咣打上一梭.”
“砰!”
老阎还没来得及在牛a和牛c之间吹出个响儿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也从远处被炸过的乱坟岗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噗通!”
枪声过后,走在队伍最前面,负责吆喝骡子的把式脑袋一歪便摔了下去。
“妈诶!”
老阎吓的一个哆嗦,想都不想的便趴在了米袋子中间的缝隙里。
“又特娘的来!开火!给老子开火!”
赵景荣说着,已经拔出腰间的盒子炮,就蹲在骡子车上,朝着远处的乱坟岗扣动扳机。
在这杂乱的枪声中,队伍里又有个赶车的伪军被击中了后心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那些征粮队员们也慌里慌张大呼小叫的或是躲到车架子边上,或是在路边趴下来,举着他们的枪便开始搂火。
卫燃和张泰川同样在搂火,他们俩同样“忘了”从车上下来,而且那业余的姿势和每次开火就猛的上扬的枪口看起来也格外的吓人。
或许是这密集的枪声给了副队长老阎足够的勇气,他也手忙脚乱的翻到了板车的
只不过,都不等他手里那支缺乏保养的盒子炮打出子弹,对面却已经飞来一颗子弹,打飞了他手里的盒子炮。
“妈妈诶!妈诶!我手!我的手!”
老阎捂着手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刚刚那一枪精准的打在了他的盒子炮上,虽然没有伤着他,但崩飞的盒子炮却也让他的食指发生了脱臼。
这剧痛让他根本不敢再冒头了,甚至都不敢去捡掉在板车上的盒子炮。
也正因如此,他也就更没有注意到,那片乱坟岗里枪手已经跑了,只剩下个刚刚一直被蒙着头,一直被枪指着后脑勺趴在地上的壮汉,在扯掉头上的麻袋片之后还没看清周围的一切,便被子弹击中了全身各个位置。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征粮队里,其中一个“歪瓜裂枣”兴奋的大喊着。
“我刚才也打中了!我第一个打中的!”另一个“歪瓜裂枣”也跟大喊道。
“冲!冲过去!抓活的!”
赵景荣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据点,第一个跳下板车,举着打空了子弹的盒子炮便冲了过去。
“兄兄弟们!一起冲!保护金队长!”
副队长老阎说着,也已经捡起了那支弹仓中弹的盒子炮看了一眼,随后高声喊着。
在这位副队长的激励之下,周围的征粮队员们也立刻脑袋一热冲了出去,甚至就连远处据点里的伪军都跟着冲过去准备抢功劳。
倒是这老阎故意落后了能有十几米的距离才跟着一起冲,至于卫燃和张泰川,这俩打空了子弹的翻译,正一边忙着给手枪弹压子弹一边大喊着“等等我”,却是压根儿没有挪窝的打算。
直等到那片乱坟岗里传出了欢呼,卫燃和张泰川这才各自看了眼那两具征粮队员的尸体,随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了远处的乱坟岗。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那名枪手的尸体甚至都还没彻底咽气儿,正在一抽一抽的打摆子往外吐血呢。
不过,只看他嘴里吐出的那些格外鲜红而且满是泡沫的血液就知道,他活不成了,也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手边还有一把英77步枪以及好几个仍有温度的弹壳了。
“槽它娘!这人我认识!”
恰在此时,守据点的一个伪军难以置信的大喊道,“这不是孙老财家的李护院吗!前些天他还来找咱们喝过酒呢!”
“是有这回事儿!”
另一个伪军愤恨的说道,“合着昨天是他开的枪!我堂哥是让他打死的!”
“冤有头债有主”
赵景荣把盒子炮别在腰带,“这功劳大家都有份儿,但是这事儿都给老子兜住了,接下来谁要是走漏了风声让孙老财一家跑了,可别怪我金奉嵘不念情面!”
“金队长放心!”
守着路口的伪军小队的新任队长格外客气的说道,“我们这边保证不走漏风声!”
“那就安排人去打电话吧”
赵景荣说道,“通知汰菌们过来,老阎,你跟着一起去。”
“你们几个,和我一起来!”
老阎对狐假虎威这一套可是格外熟练,立刻招呼了六七号装备了盒子炮的征粮队队员,跟着抢功劳的伪军就往据点的方向走。
“我刚好带来了相机”
张泰川说道,“如今大仇得报,等下我看咱们一起在这尸体边拍个照片吧。卫燃,到时候你把照片给武藏老师带过去,也算是告慰中村前辈了。”
“这个提议好”
卫燃连忙说道,“等下我来拍吧!我可不算征粮队的,出现在照片里不合适。”
“既然这样,就麻烦卫老板了。”赵景荣客气的朝卫燃拱了拱手。
“金队长客气了”卫燃同样笑着拱了拱手,场面无比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