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我哭泣……我现在已经好多了。”重樱用左手替她擦拭干净眼泪,“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了。可是别离开我,幼薇,我喜欢你在我身边。”
“我会同你待在一起。重樱,谁也不能把我从你身边撵走,观主不行,就连死亡也不可以。”
“好,我的宝贝。早些安寝吧。”
“你也是。”
两人很快就睡熟了。床头的油灯,也渐渐熄灭了。
第二天,鱼幼薇在自己房间醒来。她睁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蓦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观主房里,质问她们把重樱带到哪儿去了。
观主看到她双目血红、状若癫狂,到底没有苛责,而是神色冷淡地告诉她,说自己已经派人将重樱葬在了后山。
原来,重樱的另一个姐妹敲门时发现无人应答,推门而入,发现重樱已经咽气了。而鱼幼薇则蜷缩在她怀里,睡得死死的,显然还不知道这个噩耗。
重樱的遗体埋在后山的一株枫树下,那里仅有一个土墩。鱼幼薇强忍着掘开土墩看她最后一眼的冲动,“扑通”一声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头。
“我回去后,一定会给你立个墓碑。七天后,你要的经书……我也会给你捎来。”鱼幼薇咬牙说道。她的拳头捏得格外紧,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的嫩肉里。
……
七日后,鱼幼薇带着一本用黄草纸抄就的《救苦经》,来到了重樱的坟头。
她早已将自己的烧纸计划同穿杨讲了,后者态度坚决地表示,会在暗中护送她。她烧完纸后,穿杨再护送她到茅草屋休息。第二天天亮后,她再自行返回咸宜观。
为了防止火势成燎原之势,鱼幼薇提前挖好一个小小的土坑,又带了一小罐水——这样就不会“引火烧山”了。
明明是祭奠逝者,她的嘴角却噙着一抹笑容,只因她知道重樱最喜欢她笑盈盈的模样。
她沉默地撕下一张张佛经,依次放入火焰中,任凭火苗从下往上,将黄表纸一张张吞噬殆尽。
重樱说过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
“幼薇,你知道吗?我八字太轻,阴气太重,生下来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正因为如此,我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没有人愿意怜惜我,疼爱我。我生下来就是烂命、猪狗不如的命……”
“在我的父母离世后,只有三个人主动给予过我善意,一个是阿婆,一个是大师,还有一个就是你。”
“虽然我们都向着同一的归宿,死亡终将会降临,但我仍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了你爱的人,更是为了……你自己。”
“你和我们这些农家女子不一样……你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你精通茶艺,博闻强识,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人……说不定会一直记得你的名字,记得你做出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