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瀚投水浮游扑向“龙舟”。
也不知经过多久,猛一抬头,龙舟已到,只离他二十丈左右,在波涛翻滚中瞥见船腹左舷赫然有两个黑影,正向江中投下一个人形的东西!
虽然烟雨迷蒙中,他还是怕被船上的人发现,上船不易,忙吸气潜水,冒水而进,陡有一物随波擦身而过!
伸手抓去,觉得似具人体,出水一看,惊骇万分,却是个气息已绝的艳丽女尸!
哥舒瀚怒生肝胆,义祷冤魂,放手让女尸随水而逝!
他虽不识这具女尸是谁,想像中应是一个烈女贞魂,辱身不甘而自残!
时乎不再,暗叹一口气,速即潜入水中猛向船腹下游去,贴身于船壳,像轻敲蛋壳般,敲出几个窟窿,使船进水,以牵制人手!
若非怕伤及无辜,他真会送龙舟到海龙王那里去,一总消灭了这些失去人性的歹徒们,要他们喂鱼去!
哥舒瀚解下长剑,横刃口中,以钢牙咬住,手中真气贯入,猛然一插,十指如钉,指端陷入龙舟木壳,一级级爬上去,尚未上船,就听见船中人狂呼:“船漏水了!”
哥舒瀚方翻入船舷,早由中舱窜出个英俊后生,正是“采花郎君”阳间夸!
他方脱下湿衣,猛听到“船漏进水”的呼叫,心知有异,连忙披件干衣,拿起木鱼剑,夺门冲出,看见舷边有一水淋淋的黑影,就喝道:“水贼速来领死!”
手中宝剑一晃,画出尺大剑圈,忽然翻腕,“猿猴进果”刺剑取敌,疾若鹰隼!
哥舒瀚猛觉寒虹一道,当胸点到,取剑已不及,闪身出掌,九成力“劈空掌”应手回敬,顺势回手取下口中的“墨剑”。
不防左侧又窜出一个老妇“长青婆”,锐声尖叫:“王孙,你的兵刃……”
手中长柄铜镜朝哥舒瀚门面晃扫,另一手中画眉点向“结喉穴”。
哥舒瀚猛觉一阵明光照眼,视觉不清,而下三路剑风锐利,心知不妙,以一敌二,连忙移宫换位,墨剑“划沟为界”,往下一封,他还不知无意间已逃过大难!
原来长青婆的绝招便是画眉针出手无声,铜宝镜炫目生花,若非“采花郎君”的木鱼剑使出“暗渡陈仓”,偷袭下盘,哥舒瀚不会移宫换位,“结喉穴”真可能吃画眉点到!
长青婆见画眉疾袭无功,将挂在腰上的“钩剑”抛出,这剑在空中,画一圆弧,绕过哥舒瀚头顶,落向正奔来的章王孙!
船舷甚窄,哥舒瀚背水力敌两人,转折之间,甚觉吃力,这时见左侧又来了个空手新敌,遂单足跃起,上升一丈,长剑撩空,试图扫下“钩剑”。
同时左手使出九成力“劈空掌”打向“采花郎君”!
章王孙冒雨窜出后舱,骈指作剑,刺向哥舒瀚“着,果然不管全身透湿,就把烤干了的夜行衣,一头套上,然后“嘿”了声,表示“我要进去了”,才穿过庙门,反手将门虚掩,走近火堆向火!
易姑娘侧身跪坐在离火三尺之处,螓首低垂,默默看着按在地上的纤手,长发已经收拢,斜拖在左肩,娇娜不胜!
不知怎的,哥舒瀚觉得他会永远记住这身形!
那蕴含在这身姿中的某种美感,特别使他感动!早先,在龙舟上,她原也是这套衣裳,那时哥舒瀚连人也没看清。
这时他才发现,这少女穿着雪白长袍,有种纯洁、崇高的味道,代表着某种美好的事物,使他无端有自惭形秽之感!
哥舒瀚默默无语,拨弄着火势,突然,有如雷电袭身,惊觉起来——“啊”了声,道:“我原有船靠在下游,衣衫、干粮齐全,方才一时疏忽,上岸时竟不辨方向!在下学艺不精,谋事不周,累及姑娘受罪……”
易姑娘猛然抬头,缓缓轻摇,令哥舒瀚自然而然再也说不下去!
只见她樱桃乍破,玉粳白露,思忖半晌才道:“李侠士……”
这回轮到哥舒瀚大摇其头,他记得方才不要她叫“恩公”,她此时就改口过来,细心之至,便又觉得“李相公”“李公子”都不好,便道:“我姓李,李子衿,你就……”
忽然想到那有要人家千金闺阁的姑娘家,直呼自己名字地道理,连忙改口道:“你不叫也吧,反正你讲的话,都是对我讲的!”
心中忖道:“唉,与女人相处,连称呼也如此麻烦!”